故事父亲脑出血住院,宝贝儿子关心的不是治


父亲脑动脉瘤住院,哥哥不着急缴费,往他手里塞了纸笔。

“再不写遗嘱,万一死了钱怎么分?”

1

早晨八点,刚参加完科室晨会,吴璇回到护士站,把今天交接班的护士们叫进一旁的物资间。听取交班,部署当天的工作是她每天的例行公事。

她正在听取交班的护士们对昨晚新入院的患者的情况汇报,兜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她没理会电话,继续着工作上的安排。

物资间里只剩吴璇一个人,她终于掏出手机,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执着,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给她打了六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她二哥吴玮。

她跟这个二哥素来不亲,这些年因为父亲的赡养问题和老房子的拆迁引发的矛盾更是让他们积怨渐深,所以,若非是逢年过节去老父亲那聚一聚或者是其他不得不碰面的理由,兄妹两人基本很少见面。

此刻,看到吴玮的名字,她本能地不想回电话,他的电话总没好事。可一想到还有老父亲,万一是父亲有点什么事,耽误了就麻烦了。正想着,电话又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吴璇,你赶紧到老爷子这儿来。”吴玮粗厉的声音直灌耳膜,吴璇压制住内心的不快,平静地问他:“什么事啊?我这儿上班呢。”

“还上什么班啊,”吴玮说,“老爷子这儿喊头疼呢,看样子不像装的,你赶紧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吴璇问他:“你一大早上怎么会在爸那?”

“瞧你这话说的!”吴玮说:“他也是我爸,就只能你当孝女,我就不能来看看他了?”

吴璇心里冷哼了一声。她这个二哥,若真有这份孝心,就不会任由七十岁的老父亲独自一人居住这么多年了。

这事说来话长。除了二哥,吴璇还有一个大姐叫吴珊。相比大姐吴珊和小妹吴璇,排行老二的儿子吴玮是三个人中最不学无术却又因为性别优势在父母面前最得宠的一个。

吴珊早年考取外地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外省工作,后来又在当地结婚生子。

三十年间因为距离远、忙于工作和照顾孩子,很少有时间回来,直到最近这两年,孩子大了,工作也不是拼命的时候了,才每年都能回来个两三趟。

她也知道自己不在父母身边,平日里照应不上,这几十年间弥补愧疚的办法就是汇钱,多有多汇,少有少汇。

老妈不在之后,只剩老爷子一个人,她给钱就给得更勤便了,以至于老爷子逢人便要夸这个不常见面的大女儿是天下难找的孝顺。

对此,吴璇暗地里颇有微词。她倒不是觉得她大姐怎么样,相反,她挺能理解一个女人远离家乡、亲朋好友都倚靠不上的艰辛不易。

让她不甘的,其实是父亲的态度,大姐条件比她好,给的钱多,这一点她确实比不上。

但父亲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隔三差五上门给两老洗洗涮涮、柴米油盐恨不得全部包办、大病小灾跑前跑后的都是她这个眼巴前的小女儿,怎么就落不到他的一句好?

难不成,只有钱是检验子女孝顺与否的唯一标准?

虽然心里有委屈,吴璇却从没当着老爷子的面前提过这事。本来,作为子女,孝不孝顺完全是凭着感情和良心,也不是为了得到父母的称赞。即使得不到认可,该尽的孝该做的事也还是要做。

真正让她气不过的,是她这个二哥。吴璇敢说,这么多年她大姐给父母的钱大半都进了她二哥的腰包。

有传统思想作祟,从小到大,父母虽说不上有多么过分的重男轻女,但至少根深蒂固地认为,儿子才是他们老吴家的人,是将来能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人。

可他们一辈子为这个儿子扒心扒肺,却把他养成了一个好逸恶劳之人。

早些年,父母还干得动,心甘情愿地给儿子烧火做饭带孩子,后来身体不便了,吴玮干脆找了个理由搬离父母家,自己一家三口另外过起了逍遥日子。

为这个,吴璇曾跟他二哥吵过,吴玮却一堆理由还说得头头是道:什么父母年纪大了,他搬走了也是给他们减轻负担;什么老两口自己能相互照顾,还不需要子女围在身边伺候。

什么分开了也免得婆媳间相处不来惹老两口不高兴,总之理由多多,明明是想甩包袱,却说得好像在设身处地为父母着想。

他的每一条理由吴璇都有千百句话能反驳他,但即使吵赢了她也不能拿把刀架在他哥脖子上让他把父母接到一起住。

没办法,她只能问老两口愿不愿意跟着她,结果老两口一致地拒绝了,他们觉得自己有儿子,却住去了女儿家,丢人不说,也会让儿子太没面子。

吴璇无话好说,只能作罢。她只能要求自己尽量多往父母那跑几趟,把他们日常生活中遇上的事都给尽量解决了,这样老两口能过得轻松一些。

后来母亲去世,只剩老爷子一个人,吴玮更没有想把父亲接到一起的意思,吴璇再次提出让父亲跟着她,老爷子还是不同意,说自己还动得了,到动不了了再说。

好在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除了要应付隔三差五上他那踅摸点钱的儿子之外,平时看看电视、溜溜弯、跟街坊邻居唠唠嗑,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可从去年开始,老爷子位于市郊的几十年前的两层老楼房据说要纳入拆迁计划,原本无人问津的破房子瞬间值了钱,吴玮循着钱味登门都登得勤了,无非是想把房子过到他名下据为己有。

可老爷子这几年心态也有变化,他倒不是舍不得把房子给他儿子,而是知道他不孝,觉着有个房子,至少还能拿捏着他。

可这样一来,吴玮便三天两头的去烦老爷子,像今天这么早,他就出现在老爷子家里,八成还是为了房子。

想到这儿,吴璇有些紧张地问道:“爸为什么头疼?是不是你气的?”

“老爷子现在能着呢,我能气到他?”吴玮在电话里说,“我觉得他没啥事,可他非要我给你打电话。还是女儿香啊——”

吴璇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她知道老爷子的性格,若不是真的头疼,以他的倔脾气,是绝对不会主动要联系她。

作为一个神经外科的护士长,吴璇自然知道头疼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是对一个七十岁的有原发性高血压病史的老人。

但一会儿还要配合主任查房,吴璇便对着“我这会儿走不开,医院来,我找医生给他看看。”

吴玮在“你忙我就不忙了?看病这事我也帮不上忙,我等你十分钟,你赶紧过来,我单位也还有一摊子事呢。要我说你也不用过来,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哪有那么娇气。”

吴璇心里想骂人。就吴玮那工作态度,也就仗着爸以前找人托关系才给他塞进了一家单位,上班不迟到早退浑水摸鱼就谢天谢地了,什么时候见他着急忙慌过工作上的事?

吴璇说:“你把电话给爸,我跟他说几句。”

吴玮把电话给了老爷子,吴璇在电话里针对性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只听见老爷子的呼吸非常急促,说头疼得特别厉害,脑子像炸了一样。

吴璇直觉情况不好,便不再浪费时间,交待老爷子躺在家里等她,她马上赶过来。

挂了电话,吴璇去跟主任请了假,便匆匆忙忙坐上出租车赶去父亲家。

吴璇到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床上躺着,床边的地板上四溅着一滩呕吐物。吴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小视频,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见吴璇来了,他终于从手机上收回目光,起身道:“咋还吐了,也不知道是吃了啥,年纪大了,就别乱吃,吃坏了不是吐就是拉。”

吴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赶紧过来,医院,他有高血压,看这样子很有可能是脑出血!”

吴玮一听,脑子迅速转了几圈,虽说他觉得老爷子没什么大事,可吴璇毕竟是护士,万一被她说中了呢?脑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老爷子还没把房子过户给他,现在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他便迅速移到老爷子跟前,帮着吴璇架起他,往屋外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怀疑地嘟囔着:“你都当了二十多年的护士了,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是不是看谁都像病人?”

见吴璇不理他,吴玮讪讪地闭了嘴。

2

医院,为了能快速检查,吴璇直接带着老爷子去了急诊。

虽然是急诊,等着就诊的人也不少。吴璇好歹是仁西的老护士了,跟急诊上也常有工作上的对接,此时,作为内部人士的便利便体现了出来。急诊上的医生没让他们等,便把老爷子带进了诊疗室做查体。

一旁等待的其他患者的家属,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冲着急诊上的护士喊:“刚才那个老头明明后来的,凭什么先进去了?!”

护士正忙得焦头烂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肯定是比你急。”

一句话不打紧,那个患者家属焦虑的情绪瞬间被点爆了,大步冲到护士面前:“你怎么说话呢?!谁不急?不急能来挂急诊?”

护士脾气也不好,回嚷道:“人家那么大年纪了,很可能是脑出血,你们是打架皮外伤,你说谁急?!”

“怎么,皮外伤流的血就不是出血了?”患者家属指着护士的鼻子说:“你再说一句不急试试!”

听到吵闹声越来越大,急诊上另一个男医生赶紧跑了过来,冲到情绪正激动的患者家属面前,直接道:“来,你带着他跟我来。”说着,指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一个满头是血的男青年。

那个家属又拿手指恶狠狠地点了点护士,才走到座椅前搀起那个男青年,跟着医生进了旁边的诊疗室。

吴璇和吴玮跟在老爷子床前看医生给他测了心率和血压,又检查了瞳孔和肌张力。他们都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声,吴玮冷哼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谁让你们家没个护士,哼!”

吴璇瞪了他一眼:“你能闭嘴吗?”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而问给老爷子查体的医生:“龚医生,我爸情况怎么样?”

龚医生把电筒插回胸前的口袋里,说道:“神志清楚,共济运动和感觉系统都没有明显异常,血压/98,先做个头部CT看看吧。”

有了刚才门外吵闹的那一出,吴璇怕因为搞特殊再生事儿,交完钱便乖乖的在急诊上等着排CT。

她坐在那儿看着医生护士脚下生风地跑来跑去,身份的突然转变一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平日里她也常抱怨病人太多、事儿太杂,但此刻,身边坐着头疼欲裂的老父亲,她却希望医生护士可以再麻利一点,再快一点,以安慰她这个患者家属煎熬地等待的心。

终于做了CT,等到结果。老爷子的CT显示是蛛网膜下腔出血。龚医生看了胶片又给安排了脑血管造影,通过造影,在他脑内发现了瘤颈约5毫米的动脉瘤。

急诊上给出结论,老爷子是动脉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II级,要转到神经外科进行相关治疗。

吴璇跟着急诊的护士一起把老爷子推到神经外科,刚接到急诊上通知的蒋瑞彤已经在等着他们。她给老爷子安排好床位,吴璇跟陶小桃把老爷子安置好,便跟着蒋瑞彤去了办公室。

根据急诊上的检查结果,蒋瑞彤制定了手术方案——在全身麻醉下做支架辅助弹簧圈栓塞术。

一听说要做手术,吴玮先想到的是手术费,便急道:“做什么手术,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些医生危言耸听的,动不动就做手术,没事也给做出点事来。就不能保守治疗?”

吴玮一直都是袖手旁观的样子,蒋瑞彤不知道他是谁,便拿眼神询问吴璇,吴璇很不情愿地跟她介绍:“这是我哥。”

得知他的身份,蒋瑞彤便跟吴玮解释。

“动脉瘤性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分级低于III级的,临床上倾向于尽早开颅或是介入治疗,以降低动脉瘤再次破裂出血的风险。尤其是像你父亲这种高血压,再出血的风险更大,所以越早治疗,预后越好。”

吴玮撇撇嘴:“我看网上都说,对症治疗,血压高就降压,还有防止出血的药,没说非得做手术。”

吴璇呛他一句:“你靠网上看病的?”

“那网上的不是医生?”吴玮不服气,“要我说还真得感谢互联网,我每次有哪不舒服了,自己上网查查,买点药,嘿,还就真好了。医院,进来一趟大几百千把块就没了,医院做贡献?”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大还是故意不往理上说,吴璇恨恨地说:“医院。”

蒋瑞彤从吴玮的言行中,看出不少内容来。

但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保守治疗一般适用于分级较高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即使保守治疗,后期也还是要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手术。你父亲年纪大,分级又较低,弹簧圈栓塞术属于介入治疗,安全性高,预后相对也比较好。”

说完,蒋瑞彤又跟他们兄妹俩详细地讲解了介入疗法的过程。

吴璇虽是神经外科的护士长,术后护理她在行,但此时作为家属,是她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听到治疗方案、术中风险和术后并发症,终于体会到了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太清楚发生意外和并发症的后果是什么样,那对患者和家属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吴玮在一旁一直眯缝着眼睛,脑子里快速地划算着。如果不做手术,随着病态恶化,昏迷、致残甚至致死都是有可能的,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可如果做了手术,万一老爷子术后醒不过来,那过户房子的事同样没指望了。这么看来,唯一能让老爷子把房子留给他的机会,就只剩手术前的这段时间了。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蒋瑞彤说:“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问我。有什么顾虑的话,也可以直接说出来。”

吴玮没心思听医生的话,他心里还盘算着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吴璇见他心不在焉,干脆不再征求他的意见,跟蒋瑞彤道:“没什么问题了,该签字的我来吧。”

吴玮这下倒是听见了,赶紧撇清自己:“字可是你签的,有什么事你可要担着。”

签好术前知情书和同意书,吴璇回去病房。

吴玮跟在她后头,嘟囔道:“这手术得多少钱?刚才医生说什么的支架,有必要用进口的吗,有时候就是个心理作用,国产的就不能用了?再说了,进口的能报销吗?这个手术医保能报多少?”

吴璇突然刹住脚步,把身后碎碎念的吴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

吴璇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发飙,深吸了一口气,把住院证和预缴单伸到吴玮面前,直视着他说:“你去把费用交了。”

“我哪有钱?”吴玮像被蛰了一样退后半步,连连摆头:“谁没事身上带这么多钱?再说了,手术是你同意做的,字是你签的,交钱的时候你找我来了?”

吴璇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掏钱,朝吴玮吼道:“不出钱你就闭嘴!”

到了病房,吴璇跟老爷子简单地说了情况,说医生要给他做个小手术,问他身份证带没带在身上。

老爷子说“没有”,身份证放在家里的柜橱里,让吴玮回去拿。吴玮应承下来,却不急着离开,他从裤兜里掏出纸和笔,把笔夹到老爷子手上,把纸摊开,接着又要上去扶老爷子坐起来。

“你干什么?!”吴璇怒喝一声,一把把他拽开。蛛网膜下腔出血的病人要尽量躺着休息,最忌讳被动来动去。

她一边拽着吴玮,一边朝门外喊当班的护士进来,陶小桃和柳南听见护士长的喊声,迅速跑过来。在吴璇的授意下,两个人配合着把吴玮推搡到了门外。

陶小桃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护士长好像很讨厌这个人,便咋呼着吓唬他:“你赶紧走啊,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吴玮势单力薄,又是在吴璇的地盘上,有所忌讳,只得丧气地先去给老爷子拿身份证。至于写遗嘱的事,只能另做打算。

估摸着他走远了,老爷子强忍着疼痛把手伸进裤子里层,掏了一会才掏出两张卡来,吴璇诧异地看着他递过来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才理解过来他的裤子里层居然缝着口袋。

“我怕你哥翻到了,就天天带在身上。”老爷子说,“这卡里面有钱,医院。”

吴璇只接过身份证,说:“介入手术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兄妹三个呢,报销之后摊到每个人身上更是没多少,您的钱自己留着,平时别不舍得花。”

老爷子本身脾气就不好,此刻头疼得更是不耐烦:“让你拿这个去交你就去!不拿早晚也是被你哥拿走!”

吴璇怕他情绪激动,诱发二次出血,赶紧把银行卡接了过去。她看着吴玮刚留下来的纸和笔,不禁问道:“爸,我哥一大早上您那去干嘛的?”

“逼我写遗嘱,老房子留给他。”老爷子说完,倒吸了一口气,头疼得让他说不了更多的话。

“行了,您别说了,千万别激动。您在这躺着,我去给您办入院。”吴璇其实有一肚子话,但她此时不敢说,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老爷子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在吴玮一家三口搬出去之前就已经过户到了他的名下,除此之外,吴玮现在的住房也是在父母的添补下才买成的。

他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活得像条吸血虫,无时无刻地不想着啃老为生。再加上他那个唯利是图的老婆,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

为了他们不管老爷子的事,经过几番激烈的争吵之后,吴璇后来也想通了,依着她哥嫂的为人,父亲跟着他们也是受气,不在一起住倒落得清静。

至于要拆迁的这栋房子,吴璇也劝过她爸,吴玮想要,就给他。你不给他,他天天惦记着,来缠磨您,何必呢?况且,最后也还是要留给他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个,老爷子才说:“我就这点东西了,看在这点东西的份上,他装也还要装得孝顺一点,真给了他,他怕是连门都不会登了。”

吴璇这才悲哀地发现,老爷子突然这么执拗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多见见儿子。

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从那以后,她便什么也不说了。吴玮之所以会是今天这样,说老爷子自食其果太难听了一点,但他自己确实难辞其咎。

吴璇去给老爷子办入院手续,走过自助取款机,她特意进去查了一下老爷子银行卡里的余额。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数字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卡里只有三万多块。老爷子退休费每个月有小五千,大姐吴珊每年下来,能给他三四万,自己隔三差五地也会给他一些。

老爷子血压高,烟酒戒了很多年,吃喝穿戴上怎么也花不了太多的钱,但这么多年下来,他竟只有这么一点存款。

办完手续,吴璇接到了吴珊的电话。

“刚老二打电话,说爸住院了?怎么回事啊?”吴珊焦急地问她。

吴璇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终于有了出口。

她在电话里不自觉地嚷起来:“他还好意思跟你说爸住院了?你没问他爸是为什么住院的?他一大早晨拿着纸笔去逼爸写遗嘱,气得爸高血压犯了,诱发了动脉瘤破裂,导致蛛网膜下腔出血才住的院!”

她一口气说完,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接着才听到吴珊的声音:“他倒没跟我说这些,他只是说爸一大早晨头有点疼,本来想着你是护士,就叫你过去看看,结果你小题大做硬生医院。”

吴珊已经把吴玮的话美化了很多。吴玮的原话比这难听。吴玮说吴璇是为了给她们科室创收,才不管不顾地把老爷子弄去做手术,连自己亲爹的钱都要赚,吴璇就是想钱想疯了。

“他的话你也信?”吴璇冷哼了一声:“他从小到大什么样你不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什么样,我才给你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吴珊问:“爸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说。”吴璇实话实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动脉瘤破裂很常见,他算是轻微的,不用开颅,做介入治疗就可以。”

“但是说实话,我在神经外科待这么多年,像他这种情况的,术后再次出血或是发生并发症的也不少,一旦那样的话,意识障碍、偏瘫、失语甚至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严重吗。”吴珊又问道:“爸什么时候手术?”

“手术室已经在准备了,等那边准备好,就开始手术。”

吴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刻说:“我跟你姐夫这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吴璇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恰好遇上陶小桃过来通知:“护士长,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3

吴玮回到老爷子的房子,把他老婆也叫了过来,夫妻俩一顿翻箱倒柜地好找。他倒不是急着找身份证,而是老房子的房产证。

之前他也经常上门来踅摸,但碍于老爷子在,他总不好做得太难看。现在机会难得,他就是把这房子翻个个儿,也要把房产证找出来,如果顺便再能翻到点存折或是银行卡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购买专栏解锁剩余55%


转载请注明:http://www.dpwlh.com/jbby/16681.html


当前时间: